“国五”标准会击垮二手车市场吗

 最新推出的汽油车国五标准，试图缓解环保压力。对于汽车排放的高要求是一种必然趋势，无可阻挡，也不可阻挡。新的国五标准在推行时，实际操作并未直接针对二手车交易，似是提供一定的缓冲期，不过二手车市场认为，限购、限迁并施，将对市场造成严重影响。二手车转移异省异地交易，也只能卖出白菜价。

这注定是一个行业洗牌的过程。按照这样的设定，二手车市场的一些企业预估将消失，而对另一些企业来说不一定是不能承受之重。中高端二手车交易受其影响并不大，一些实力较强且有自身物业的企业，其抗市场风险能力较强，预判也能挺过这段时间，直到国五标准的二手车活跃于市场。这中间或有数年时间的等待。

二手车行业也试图向广东省人大常委会提交诉求，希望调整政策，将损失降低。不过政策放松，是否会给省内其他城市，增多非环保排放的车辆，造成污染的转移也应成为考量。

今年3月起，珠三角地区实行国V排放标准，再加上“限购”、“限迁”等政策，深圳二手车市场遭受严重打击，引起从业者抱怨连连。

“如果说在‘限购’之后，我们还能表示谨慎乐观的话，那么现在‘限购’和‘限迁’双重打击之下，我们认为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深圳市二手车流通协会会长陈祥达说。

2014年底至今，深圳车市政策变化信息频传。2014年12月29日，深圳市政府宣布从当日18时开始，深圳实施汽车限购，有效期5年；2015年2月，广东省环保厅宣布，从2015年3月1日起，珠三角地区提前实施轻型汽油车国五标准，自2015年7月1日起,在粤东西北地区实施轻型汽油车国V标准，并停止销售、注册和转入不符合要求的车辆。

“限购”和“限迁”简称“双限”。双限之下，深圳——以全国二手车市场风向标和标杆自况的城市，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深圳二手车市场是否“凛冬将至”？

全国二手车市场标杆

根据中国汽车流通协会的数据，2014年中国二手车交易量达605万辆。广东省汽车流通协会的数据显示，广东省的二手车交易量达110万辆，其中深圳市场超过36万辆，是全国二手车市场最大的城市。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深圳二手车的交易水平，包括交易量、行业规范化程度，都已经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是全国二手车市场的风向标。”陈祥达对深深表示。

2012年，深圳二手车流通协会牵头制定了《深圳二手车行业经营管理标准》，对二手车交易提出了正式的规范和要求。同时，这也是全国第一个由行业协会出台的，专门针对二手车交易中车辆品质保证，以及消费者权益保护的管理规范。

就数量而言，根据深圳市二手车流通协会统计，深圳大约有1000家二手车经销商，其中具备一定规模的将近400家。国内外很多品牌车企，推出品牌二手车认证后，深圳都是一个不容小觑的阵地。

2011年4月，BMW首家二手车中心——BMW尊选二手车在深圳开业；同年11月，广汽丰田首家二手车零售中心在深圳成立。

在全国二手车市场增速放缓的大环境下，深圳的二手车市场连年保持高速增长，从2012年的20.11万辆，到2013年29.6万辆，再到2014年的36.23万辆，增速分别为32%和22%，而同期全国二手车市场增速仅为8.6%和16.33%。

德勤公司发布的《2014中国汽车金融报告：二手车金融》显示，在欧美成熟市场，二手车交易规模约为汽车保有量的20%，与新车销量的比值大约为2~2.5:1。而在深圳，2014年汽车保有量达315万辆，同期二手车交易量为36万辆，增长潜力巨大。

雾霾之下的环保压力

二手车市场（图源网络）

“为防治机动车排气污染，进一步改善我省环境空气质量，保障人民身体健康”，近年来，针对大气污染防治，广东省环保厅推出一系列政策。

2013年，广东省政府与环境保护部签署了《广东省大气污染防治目标责任书》，其中提到在2017年，“（将实现）空气质量明显好转，全省重污染天气较大幅度减少，优良天数逐年提高；可吸入颗粒物浓度比2012年下降10%，珠三角细颗粒物浓度比2012年下降15%左右。”

同时，在车用汽、柴油标准方面也做了计划：在2015年年底前，珠三角供应符合第五阶段标准（国V标准）的车用汽、柴油；在2017年底前，辖区内其他城市全面供应符合第五阶段标准的车用汽、柴油。

为达到此目标，2014年2月7日，广东省发布《广东省大气污染防治行动方案（2014~2017年）》（下称《方案》），提出诸如“（到2017年）珠三角区域细颗粒物年均浓度比2012年下降15%左右……与2012年细颗粒物年均浓度相比，广州、佛山（含顺德区）、东莞市下降20%，深圳、中山、江门、肇庆市下降15%，珠海、惠州市细颗粒物年均浓度不超过35微克/立方米；珠三角地区以外的城市……可吸入颗粒物年均浓度不超过60微克/立方米、细颗粒物年均浓度不超过35微克/立方米。”等更加细化的治理要求。

《方案》还表示“（将）提高新车环保准入门槛。加强新车登记注册和外地车辆转入管理，严格按国家环保达标车型目录进行新车登记和转移登记。逐步提高新车排放标准，经国家批准后在珠三角地区提前实施国V轻型汽油车排放标准、在全省提前实施国V柴油车排放标准。”

果然，2015年2月13日，很多人还在过年气氛中的时候，广东省环保厅发布了《广东省环境保护厅关于广东省提前执行第五阶段国家机动车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的通告》。

要求珠三角地区在3月1日后，全省其他地区在7月1日后，“销售、注册和转入的轻型点燃式发动机汽车，应当符合国家排放标准《轻型汽车污染物排放限值及测量方法(中国第五阶段)》（GB18352.5—2013）中的排放控制要求……停止销售、注册和转入不符合上述要求的车辆。”

“我们的国V标准大概就相当于欧V标准了，这个标准显然比之前的要求高了，污染物排放就少一些了，对减轻雾霾也是有帮助的。”深圳市环保局原局长陈棠颐对深深说，“事实上这些年大家对空气污染的感受也是比较明显的，因此提前实施国V轻型汽油车排放标准也是值得肯定的。”

但是陈祥达却认为，雾霾不是地区性，汽车污染治理需要全国同时执行同一标准。二手车不是控制的源头，全国1.6亿保有量超过1.5亿国四以下标准，在能够使用的前提下，“转籍流通”并不影响环保效果。

政策制定很难两全其美

图源网络

根据陈祥达的经验，现在广东境内，95%以上的小汽车都是国IV排放标准的。也就是说，现在市场上国V标准的新车都非常少，更何况二手车？如果按照文件要求的“停止销售、注册和转入”不符合国V排放标准的车辆，那么整个行业不但无车可卖，更无车可买。

尤其是停止转入的条款，更是对二手车市场形成沉重打击。根据广东省环保厅的解释，停止销售国V以下标准车的条款，主要是针对新车市场的，也就是说，二手车市场仍然可以进行相关的销售注册，但是“停止转入”，则使二手车交易被限制在市级行政区域内，一个覆盖全省，乃至全国的统一的二手车市场无法形成。

根据2000年制定，2004年、2010年先后两次修订的《广东省机动车排气污染防治条例》，“在本省申请机动车跨地级以上市迁入的或者申请机动车由省外迁入本省的，所交验的机动车应当符合迁入地现行执行的国家阶段性机动车污染物排放标准。”

根据此条例，几乎每个城市都各自制定了本地的、严格的“限迁”标准，在全国，甚至高达93%，几乎覆盖全国每一个省、市、区的城市都开始“限迁”，对二手车市场的发展构成严峻挑战。

“其实很多人都喜欢到发达地区购买二手车的。”陈祥达表示，发达地区一方面车况比较好，另一方面管理、信用等都比较好，消费者比较放心。

“一辆已经上了牌的二手车，在深圳能用，在广州能用，为什么不能转籍？”陈祥达非常不能理解，“提高排放标准，为了环保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但是从全局出发，二手车交易是在原有存量的基础上进行的，在车辆使用的前提下，车辆挂哪个城市的牌照都跟环保没关系。”

而深圳限购之后，为了获得汽车更新指标，销往周边城市的二手车明显增多。“从车管所的数据来看，销往周边城市的每天都在上涨，预计到2015年9月二手车交易恢复之后，每天销往深圳以外地方的车将达到1.5万到2万辆，是限购前的6~8倍。”陈祥达说。

但是陈棠颐并不这么认为。“政策制定的时候肯定会考虑这些的，但是有时候不能两者兼顾，在现行环保压力下，严格的环保标准是应该的。”陈棠颐表示，“而且政策针对的是污染物排放标准的，并非是二手车本身。”

“虽然政策针对的不是二手车本身，但却误伤了整个二手车行业，阻碍了行业的发展，让我们的二手车行业无法跟上发达国家超越新车的发展步伐。”陈祥达回应道，“其实早在 2009年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提出了‘加快发展二手车市场’，并于2013年推出了五大措施加快培育二手车市场。”

新一轮行业洗牌到来

二手车市场（图源网络）

“仅仅就‘限购’而言，由于周转指标、汽车公证都还在办理过程之中，确实影响了整个行业的运作。”陈祥达表示，“但是按照广州、北京等地‘限购’的前例，这个过程大约经过半年左右就可以恢复了。”

在陈祥达看来，任何政策的执行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期，这半年时间正是二手车市场对限购政策的适应期。但是由于目前汽车周转指标、公证都在陆续发放的过程中，很多中小二手车行的生意已经陷于停滞状态，工作人员大都不在车行，而车行的物业、租金、工资等都在继续，很多中小二手车经销商，要熬过这半年时间殊为不易。

“这就是行业洗牌。很多实力没有那么强大的二手车经销商，支撑不起半年的转变，就会倒掉。”陈祥达说，“等公证等全部出来，各个二手车经销商后续事情处理完之后，要选择退出这个行业的就不做了。”

和深圳类似，根据媒体报道，广州、中山、佛山等地，也传出约占行业三四成的中小二手车经销商会被迫关门。在深圳，据陈祥达的预计，没有自有物业的二手车经销商大约占80%左右，未来选择退出行业的大概也就来自这些。

反观中高端二手车市场，受“双限”政策影响并没有那么严重。在深圳最大的二手车经销商澳康达名车广场，正常的收车还在继续。

“我们是一家全国性的企业，二手车是全国买全国卖的，而且主要是中高端的好车。”同样还是澳康达总经理的陈祥达表示。甚至在限购传出之初，行业一片黯然的时候，澳康达喊出“三年之内不裁员”，以提振士气。

车主或损失上千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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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羊城晚报》报道，按照广东经销商座谈会纪实提出国四二手车广东省内流通的意见书，广东省国四车保有量约450万辆，如果平均每辆跌价2万元，则经济损失900亿元，国三及以下车辆也会相应跌价，平均每辆0.5万元，经济损失达400亿元。因此，国五排放标准实施将会导致广东车主财产损失总计1300亿元。

对此，二手车业界认同。如果广东本地市场不能流通，无法消化数量庞大的二手车，那么只能把广东的车卖到外地去，越偏远的地方越能进去，但是偏远的地方消费能力毕竟有限，所以二手车在无形中就会贬值，“到外地就是白菜价了”。

这除了将直接打击广东的二手车经销商外，还将导致二手车的收购价下降，利益受影响最大的还是车主，陈祥达解释，原本一辆收购价50万的二手车，限购之后价格会降到45万左右，如果这辆车还是国IV排放标准，那么可能40万都卖不到了。

“这种状况加上限购，很多车主无法通过二手车市场更新车辆，会选择将车开到报废，导致汽车老龄化，污染物排放更甚。”陈祥达说，“非但污染物排放无法降低，直接报废产生的废弃物，如电池，也将给环保造成沉重的压力。”

而一个统一二手车市场无法形成，更是无法发挥循环经济、资源共享的优势，控制了内销的发展，也让很多资金外流，选择购买国外进口汽车。

“其实我们认为，2000年制定的条例（《广东省机动车排气污染防治条例》），在十几年后的今天，已经不能适应今天的需要了。”陈祥达表示，2000年的时候，全国的机动车保有量才600万辆，现在已经高达1.6亿辆，形势已经不同以往了。

因此，陈祥达已经代表深圳二手车流通协会向广东省人大常委会提交了诉求，希望对现行的‘限迁’政策进行调整，广东省人大常委会已经受理了诉求。在石家庄等城市已经进行政策调整的激励下，陈祥达对未来表示乐观。